本应是你 / 4

#Creves#

#Gradence#

部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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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登斯觉得格里夫斯的家应该被称为“格里夫斯宫”。跟他的办公室不同,是从另一种意义上与他的想象不同。因为以前一直跟着玛丽·露到处“传教”,克雷登斯也得以进入过一些豪华场所,但没有任何一处比得上这里。里面比外面大已经不奇怪了,但这也实在是大得离谱了,大厅的穹顶几乎跟大教堂的礼拜堂一样高,从中央垂下的吊灯是一颗倒置的水晶橡树。墙上是哥特式的高窗,装潢主体是深色的木料,但金银宝石以恰到好处的方式嵌入其中,吸引着注意力。墙上有很多会动的油画,镶着一看就很昂贵的画框;在通向二楼的长长的楼梯尽头的墙上更是有一副巨大的画像,画着一家四口人,克雷登斯一下就从其中认出了格里夫斯——珀西瓦尔·格里夫斯。

他看上去好年轻,俊美异常;表情严肃,眼神高傲,缓缓地眨着眼睛,仿佛在审视每个走上楼梯的人。克雷登斯不自觉地半张着嘴,盯着画像,差点儿被楼梯绊倒。从进门的瞬间起,格里夫斯施在他身上的魔法就失效了,他又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他觉得自己现在看上去一定比任何时候都像个乡巴佬。

走在前面的格里夫斯朝画像挥了下魔杖,一幅幕布落下来,挡住了它。

“这里是格里夫斯家族的老屋,但我不经常回来住。”他说,克雷登斯惊讶地听出了尴尬的味道。不过确实,格里夫斯进了家门之后并没有放松或者稍微愉快一点儿,他反而皱了皱眉,有点儿无奈的样子。

“如果是一个人住的话,”克雷登斯张望着寂静无人的四周,小心地说,“这里确实太大了点儿。”

这话刚说完,楼梯转角处就出现了另一个人。他的衣着像个管家或男仆,表情却像个因为被关的太久而对一切都失去兴趣却依然盼望着能发生什么不同的犯人——克雷登斯见过那种人。那人一点儿也不和善地看着他们,克雷登斯注意到他的两只手腕上各带着一只手铐,锁链垂下来,在半空中隐入虚无。

“您回来了。”那人开口道,声音嘶哑,英国口音中微妙地带着嘲弄。“这位客人是谁?”

“克雷登斯·拜尔本先生。”格里夫斯稍微瞪了那人一眼,介绍道。他把大衣和围巾扔给那人,依旧脚步不停,克雷登斯只能跟上。

“我会准备客房和热水。”那人抱好格里夫斯的衣服,打量着克雷登斯,以眼神询问是否也要帮他拿衣服。克雷登斯忙乱地摇头。

“还有晚餐,还有…”格里夫斯补充道,他停下来看向那人,“打开礼堂。”

格里夫斯说完又扭头走向走廊深处了。刚才还一脸无礼的那人顿时收敛,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向格里夫斯的背影行了个礼,又向克雷登斯点头致意,这才转身走了,留下一阵细微的锁链声。

“他是谁?”克雷登斯追上格里夫斯问。

“大流士…这里的管家。”格里夫斯回答。

“……他戴着手铐。”尽管对方看上去有些焦躁,克雷登斯还是忍不住想问。

“他是个没法被关在普通监狱里的犯人,而我的高祖父认为让他在这里当个管家是个不错的主意。”格里夫斯看看克雷登斯,眼神里带着安抚,“不必在意他,他在这里做不了什么,也永远没法离开。你可以支使他。”

尽管还有一百个问题,但克雷登斯选择了安静。

格里夫斯带他走进一间书房。门一打开,墙上的蜡烛便纷纷点燃,壁炉里的火也自动燃着了。四壁都是高及屋顶的巨大书架,格里夫斯走向那张大书桌正后方的那一座,从抬手可及的一层上取下一只长木盒,拿出一支魔杖。

克雷登斯全程注视着他,目光流连在那件贴身马甲后襟的尾端。

“这是我从军时用的魔杖,”他说着走了过来,克雷登斯慌忙转移视线,看向魔杖。它像一段被精心修整过的树枝,保留着自然的弯曲,一端装饰着银质的豹尾。“博韦魔杖,力量很强,相当稳定,经得起折腾,也许适合你用。”

克雷登斯的心砰砰直跳,感到害怕的同时却也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但格里夫斯没有马上把魔杖给他,而是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

“魔杖是巫师的身份,”格里夫斯说,“你要随身带着它,提醒自己,你是一个巫师,而不只是默然者。今天与汀伯尔对话时的情况最好不要再出现,之后我会教你几个简单的咒语。不过别随便乱挥,你的魔力不稳定,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克雷登斯闻言几乎想要收回手了,但想要触摸魔杖的欲望更强一些。他点了点头,格里夫斯才把魔杖放在了他的掌心中。克雷登斯握住它,为它的纤细和从指尖传来的震颤感到惊讶,然后下意识地抖了下手腕。

结果直到晚餐开始之前,克雷登斯都惊魂未定地不敢去碰别在腰带后面的魔杖,即便格里夫斯确认了从书架上飞落下来的书都没有损坏,也没有任何东西被壁炉中喷出的火烧毁。

 


书房中的骚乱过后,格里夫斯把他带去了一间起居室,叫他休息一下,喝点茶——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那里了,还冒着热气。格里夫斯告诉他这里还有家养小精灵在照顾日常生活,只不过他们不会经常出现。克雷登斯都没敢问家养小精灵是什么。格里夫斯离开后,克雷登斯在这格调沉静的房间里坐立不安了一会儿,他喝了两杯茶(茶杯如此精致,他都怕把它捏碎),因为奔波了一天渴坏了。等他确定不会有人进来后,便开始四处观察起来,沉浸在这些与格里夫斯直接相关的精美之中。

最后,他在一张靠墙摆放的窄长桌前站住了。那上面放了一盆他叫不上名字的花,两只中国花瓶,还有几个相框。他拿起其中一个来看着那张会动的照片,里面的格里夫斯年轻而快乐,他的手臂搂着另一个年轻人的肩膀,两个人笑着互相看看,又一起看向克雷登斯。

“那是他弟弟。”

克雷登斯差点儿摔了相框。他赶紧放下,转过身去。大流士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微笑中似乎别有深意。

“年轻的利安德尔一直很崇拜自己的长兄,于是跟他一起上了战场。”大流士继续说道,“但不幸的是,他并不像珀西瓦尔那样坚韧。他崩溃了,回来之后便一个人到落基山脉的什么地方隐居去了。珀西瓦尔一直为此自责,但就像所有不知所措的年轻家长和懦夫一样,他并没有试图去挽回弟弟,而是放任他走了。”

克雷登斯对他怒目而视,几乎要忘记格里夫斯的劝告,释放默默然了。可是大流士只是再次微微一笑,略微鞠躬道:“请跟我来,拜尔本先生,您应该为晚餐更衣了。”

“我不需要。”克雷登斯生硬地说。

大流士直视着他,那视线让克雷登斯有些畏缩。“客随主便,我相信您这样的年轻绅士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这位不讨人喜欢的管家说完就走,克雷登斯只好丧气地跟上。大流士把他带到了一间客房,而这里是他见过的最宽敞舒适的卧室了。在他还在四处张望的同时,大流士绕到他身前,开始帮他脱衣服。克雷登斯僵直地站着,惊恐地看着管家流畅的动作。

“你不用去照顾格里夫斯先生么?”他问。

大流士笑了笑:“他……比较喜欢亲力亲为。而且他不喜欢被男人随便触碰。”管家说完,冲克雷登斯暧昧地挑了挑眉,后者立刻脸红了。

“我很好奇,拜尔本先生,”大流士给他穿上一件笔挺的衬衫,“您是什么人?珀西瓦尔——这会儿我也许该称他为老爷了——可是从来不会带客人来这里的。他另有一套住处,会客都在那边。”

克雷登斯本能地感觉不要告诉这个人当前的状况比较好,于是含糊地回答:“我是他的……学生。”

大流士似乎觉得又惊讶又好笑,但没再问什么。

衣服很快就换好了,大流士还设法摆弄了一番他的头发,然而最后只能绝望地放弃。不过当克雷登斯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时,还是觉得这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儿英俊,想到格里夫斯会与这样的自己共进晚餐,不由得露出笑容。

因为只有他们两个,晚餐就在先前的起居室里进行。等克雷登斯回到那里,一张圆桌和两把椅子已经摆好,奶白色的桌布上摆着一只高高的烛台,两套餐具。格里夫斯已经坐在桌边,正叉起十指,思考着什么。他也换了衣服,比起平日的严肃威风,这一身更显庄重雅致。克雷登斯又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在哪了,于是低着头走近餐桌,坐在了格里夫斯对面。

他突然注意到格里夫斯的右手中指上多了一枚镶着红宝石的金戒指。它很大,衬得格里夫斯的手指细长脆弱。

“他们不会闯进来吗?”克雷登斯问,打断了格里夫斯的沉思。

“没有人会闯进这里,”格里夫斯回答,“这里只有被格里夫斯的族长或继承人允许的人才能进入,那是非常古老的家族魔法,连格林德沃也没能打破。”

不知何时消失的大流士又悄然出现了,端上了第一道菜,分到两人的盘中。克雷登斯等格里夫斯先动了才开始吃,虽然不确定盘中物究竟是何种鱼类,但也立刻被其美味征服了。同时他又有些失望,因为格里夫斯似乎对他的变化并未加以注意。

两人安静地用完了第一道菜,大流士便以绝佳的时机端上了第二道。等管家再次退下,克雷登斯不经意地一抬眼,正好撞上了格里夫斯的视线。两人不约而同且毫无必要地匆匆移开,气氛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尴尬起来。等克雷登斯再有勇气看向对面,就发现格里夫斯扒拉着盘里的牛腰肉,嘴角挂着个偷笑。

餐桌上没有酒,但格里夫斯的脸色很好看。克雷登斯再次雀跃起来,然后他就看到了血。

“格里夫斯先生!”他叫到,“您、您的手指!”

格里夫斯看了眼右手,一道细细的血流从戒指下渗出,滑过中指。他拿起餐巾来擦了擦。

“没事。”格里夫斯说,但克雷登斯依然紧盯着他的戒指。格里夫斯沉默了一会儿才解释道:“这是族长的权戒,正式继承时会流一点血。我之前一直只是继承人,这也是我必须回来的原因。”

克雷登斯隐约明白那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尽管格里夫斯有意让它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于是他也什么都没问。

等大流士再次进来又出去,格里夫斯才接着说道:“这枚戒指中有比这座房子还古老的魔力,我的先祖之一曾经在巫师初入新世界时,为了平息一场可能会灭亡魔法人群的冲突而使用它,并牺牲了自己。那之后,巫师和女巫中的强大者担起了保护族群的责任,他们在这枚戒指前立下不可破的誓言,起誓他们和他们的后代会听从格里夫斯族长的召唤,信任他的判断,优先协助他解决当时代的危难,哪怕那实际上与当局冲突。”

克雷登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犹豫半晌,他开口道:“那一定……很沉重。”

格里夫斯看向他,像是没料到他会那么说。克雷登斯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默默然很强大……偶尔,那会让我觉得自己也很强大,但更多时候,我只感到恐怖。那枚戒指是什么样的负担,我能……稍微想象得到。”

格里夫斯轻轻勾起嘴角,也勾起了克雷登斯的心潮,令他双眼湿润。前者低头把青笋切成小段,在叉子上插成一排;后者看着,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神秘可爱的事情。

“吃完。”格里夫斯用叉子指指他盘中的蔬菜,“然后我教你几个咒语。”

“是,先生。”克雷登斯回答,叉起藕片丢进嘴里。他专心吃着,没察觉到自己在微笑,也没有发现格里夫斯在看他,目光温柔,带着些许悲哀。

 


尽管晚餐吃得满足又舒服,但重新握住魔杖还是让克雷登斯紧张到反胃。格里夫斯把他带去了大厅,那里足够宽敞,他也不容易破坏什么。也许是看出了他的紧张,格里夫斯决定今晚只教他一条咒语,并声称那是“最伟大的咒语之一”——除你武器。

令人惊讶的是,克雷登斯倒也没失误得离谱。除了有那么几下差点儿炸了吊灯,还有几下差点儿掀翻地毯之外,他总体来说还是做到了。虽然他总是会把格里夫斯的魔杖弹飞到别的地方,而不是自己手里。他看着格里夫斯稍一抬手,动动手指就召回了飞出去的魔杖,觉得自己笨透了。

这样试了一阵子,效果总是不如意。克雷登斯不知道别的巫师都是怎么学会咒语的,但格里夫斯的“教学”方式委实有些笼统,天才的所谓“感觉”,庸人如何能理解?克雷登斯又不敢多问,暗自苦恼了一会儿,便放下了魔杖。

“怎么了?”格里夫斯站在几米之外问。

克雷登斯犹豫着:“格里夫斯先生,我可以……试一件事么?”

“什么事?”

他小心地把魔杖收起来,抬起右手,让它从指尖开始雾化。格里夫斯轻蹙眉头,眯起眼睛,但没有很紧张,这让克雷登斯稍微有了信心。

然后他突然坍缩进自己的指尖,下一秒便出现在格里夫斯的背后,几道黑雾缠住他的右臂,一瞬间就取走了魔杖。克雷登斯正觉得得意,却发现格里夫斯僵在原地,肩和后背都紧绷着,两手握成了拳头。

我被俘的时候是遇到了偷袭——格里夫斯说过的话猛然击中了克雷登斯,又紧接着让他想起了医院病床上的手铐,以及更容易想象的,被囚禁在地牢时的绑缚。克雷登斯恨透自己的轻率和愚蠢,他竟然得意忘形,激起了格里夫斯先生的痛苦记忆。

他一时慌乱,连道歉的话也说不出了,匆忙绕到格里夫斯对面,抓起他的右手,把魔杖还了回去。但之后,克雷登斯没有松开手,也没有后退。他被一个想法攫住了,为自己的大胆而震惊,心里认定会遭到斥责甚至攻击,却又毫无悔意——他继续握着格里夫斯的手,另一手抬起来搁上他的肩头,接着滑向他的颈侧,轻而谨慎地停在那儿,隔着一层温热的空气,以一个试图抚慰的姿势托起他的下颌和脸颊。

克雷登斯站得太近,他闻到一种与之前不同的、更加细致幽雅的香气。

没有人动,也没人说话。格里夫斯也在看他,视线很深,但表情很淡,似乎还没决定好该作何反应。克雷登斯觉得自己要疯了,默默然可能就要从他的头顶炸开了。也许已经炸了吧。

他朝前倾去。

“珀西瓦尔老爷,您的信。”

克雷登斯差点儿跳起来钻进格里夫斯袖口的阴影里去。他以最快的速度松开格里夫斯的手,向后退开,强忍着才没有直接冲上楼梯躲进客房。他也没有去瞪大流士,知道对方脸上一定挂着那种微笑,好像他无聊的生活中只剩这点儿乐趣了。

格里夫斯从大流士手里拿过那封厚厚的信,当场打开来扫了一眼。

“是蒂娜和奎妮的报告。”他说。克雷登斯看向他,没发现任何异样——没有生气,没有不自然——好像刚才那一幕根本不算什么。

“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克雷登斯。”格里夫斯说着走上楼梯,“明天会很漫长。”

克雷登斯目送他从转角消失,一句晚安从唇边滚落,声如蚊呐,被心底轰鸣的失落淹没了。大流士在一边哂笑,克雷登斯真想把他扔到天花板上去。

“不需要灰心,拜尔本先生,”那态度诡异的管家悄声说,“老爷他毕竟不是年轻人了,要让他激动起来可能需要更多时间和耐心。但要我说的话,拜尔本先生,您距离那儿已经很近了。”

我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克雷登斯想着,也抬腿走上楼梯,小声嘟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大流士走在他后面,笑意明显,“当然。”

不过等克雷登斯在床上辗转许久,一遍遍回味那一幕,便不难发现,从大流士打断他之后,格里夫斯就没有看过他。

所以那并非不算什么。克雷登斯抱着这份小小的胜利,满足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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