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决定早点儿睡，虽然这次猎魔算不上沉重，但整个“Supernatural歌舞剧”倒是让人有些心累。Dean跟他打了招呼，说要去喝一杯，然后就出去了。Sam没说要一起来，而这正是Dean所需要的。

他没去酒吧，只是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两瓶啤酒，然后就回旅馆了。他没回房间，而是走到Impala身边，把一瓶啤酒放在前盖上，打开另一瓶，一口气喝掉一半。他打了个长长的嗝，拿出手机来，拨了Castiel的号码。过了好一阵子Castiel才接，不过他的声音非常值得等待，第一个音阶就让Dean微笑。

“Dean？”他听上去介于清醒和迷糊之间。

“已经睡了？”Dean问。

“没有，我又有荣光了，所以我不需要睡觉了，记得么？”Castiel回答，但Dean还是听到了汽车旅馆里廉价床垫的吱呀声，“我只是在……”Castiel叹了口气，“休息，理清脑袋。发生什么了么，Dean？”

“就我们的日常来说，没什么坏事。”Dean说，靠在车门上，又喝了口啤酒，“解决了一个高中里的人口失踪事件，还顺便看了出音乐剧。”

“听起来不错。”

“还有……”Dean犹豫了一下，“我要是告诉你有些人认为我跟你‘真的有戏’，你会怎么想？”

“OK……我只能说他们猜中了。”

Dean笑了，把剩下的一口啤酒喝光。“确实。而且他们恐怕猜中得相当……深入。”

“哦，你根本想象不到有多深入。”Castiel平静地说，床垫又吱呀了一声。

Dean把空瓶放在脚边，蹙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呣……”Castiel想了想，“Chuck的读者们拥有很丰富的想象力和很好的推理能力，他们能从他书里最语焉不详的细枝末节中推想出背后的情节，有些是过度解读，但有些非常合情合理。实际上，他们猜中了不少事。”

Dean用脸和和肩膀夹着手机，动作迟缓地打开另一瓶啤酒，眉头蹙得更紧了。“怎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也知道Metatron给我灌输了很多流行文化。”Castiel叹气似地说。

“其中包括那些？！”Dean叫道，浑身一阵恶寒。

“不完全……”Castiel顿了顿，严肃地问，“你知道Tumbler么？”

“谁？”Dean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哪听说过。

“不是谁，是个网站。”Castiel解释道，Dean有些不可思议地听着曾经的“Mr.我不知道你在说啥”对着他说明这些。“所以我猜你是不知道，很好，别去。”

“为什么？”Dean问，但多少有点儿明白了。

“就是……别去就对了。”Castiel的声音有些僵硬，Dean抹了把脸。看来跟他想的差不多。

“好的，我不会去的。”他又灌下几口啤酒，眯起眼睛，“话说有那么明显么？我是说，Chuck只写到天启结束就没下文了，而那个时候我们两个还没有……你知道，确定下来。”

“我不知道。现在让我重新看的话，我会说很明显。”

“可不是。”Dean笑道。

“而且有人在续写。”Castiel又平静地扔过来个炸弹。Dean差点儿呛着。

“像Chuck的那种……‘写’？！”

“不全是，”Castiel不紧不慢地抚平Dean的震惊，“Chuck是自圣经时代之后唯一实际上留下了福音书的先知，其他人都没有这种成就。续写的人文风显然跟Chuck不同，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不过还过得去。他写得很简洁，似乎只能抽出时间来更新，有点儿像日记体的博客。不怎么有人气，还有人说他在毁掉Chuck的作品。”

“他写的确实都是我们的事？”Dean问，几乎忘了手里的啤酒。

“有一些细节上的出入，但基本都是。”Castiel汇报性地回答，“我核对了时间，可以确定他不是先知，因为他都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才更新的。有时甚至会晚很久。”

Dean看着旅店房间的门，一个可怕的想法正在上浮。

“所以，他就只写了一些……”Dean艰难地问道，甩甩头，“好吧，他没专门写我们吧？我是说，‘我们’！”

“你是说，Destiel？”

Dean呻吟起来，用酒瓶冰镇自己的额头。“天呐Cas！从你嘴里听到那东西真不是一星半点儿的诡异！”

他听到了Castiel的轻笑。“实际上我说出来也觉得很诡异，但从技术上说那是个很简明易懂的叫法。”

“从技术上……”Dean大声叹气，又马上笑了出来，“对，从技术上说，我被放在了你的‘上面’。”

谢天谢地他们没用“CasDean”！Dean灌下一大口啤酒。

“我不认为我们在床上的位置真的是他们考虑的主要因素。”Castiel以绝无必要的严肃说，Dean咯咯直笑，“而且你也不总是在上面。”

“没有本质上的区别。”Dean得意地说。

“如果你还想知道你问的问题的答案的话，”Castiel干脆地扭转话题，“不，他没专门写我们。总体上，他写了所有事。我本来想去找这个知道我们所有事的人，但总有更重要的事情出现，他又显得很无害。”

无害就见鬼了。Dean又瞥了一眼旅馆房间门，Sam肯定已经睡了。

“看来你是把他的博客全看完了。”Dean无力地说，喝着啤酒。

“是的，而且我发现很多读者对我们在炼狱里那一年有着很深的兴趣，”Castiel继续汇报，Dean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阻止他了。“那一篇的回复最多，而且有相当一部分切中要害。”

“切中要害。”Dean近乎麻木地重复道，“你是指他们完全弄清楚了我们是怎么滚到一张床上的么？”

Castiel顿了顿。“那不能算是一张床，炼狱里没有……”

“你明白我的意思！”Dean打断他，把最后一点酒喝光，扔下瓶子，“天呐，他们简直……说真的！他们干嘛要关心那些？关心我们的事？”

“因为他们的生活很恶心。”Castiel安静地回答。

“喔，犀利。”

“他们需要相信一些他们认为美丽的东西，有时候那会显得非常重要。”

“所以他们认为我们是‘美丽’的？”Dean不由得抖了抖。

“我们不是么？”Castiel问，语气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包罗万象。

Dean笑了，仰头看看天，没几颗星星在。

“我们当然是。”

然后是一个甜蜜的停顿。Dean想着Castiel的微笑。

“而且我们对他们来说不是‘真的’。”Castiel接着说道，“实际上，我认为就算他们知道我们是真的，也一样会发表类似的评论。这是个自由的国家，Dean，你公开的一些事，就得准备好收到评价，不管那是不是你想听的，因为说的人通常只在乎他想说什么。”

“那不代表我就得乖乖听着。”

“没错，但是意义何在？”

Dean沉默着。

“那只是一些想法，还有语言，Dean。”Castiel的声音缓缓流出，“而我们拥有的是事实。”

“就像，我有你。”

“没错，就像我有你。”

Dean对着空气无声傻笑。

“好了！”他叹道，“你继续休息吧，我得回房间去了，有儿冷。”

“需要什么就告诉我。”

“你也是。”

Dean挂了电话，收起手机，把空瓶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回了房间。Sam睡着了，很轻地打着呼。Dean尽可能小声地在桌边坐下，打开Sam随手放在那的笔记本电脑，翻看着他的收藏夹。他通常不碰这东西，因为里面肯定没有他喜欢的网页。很快，Dean找到了一个博客。

他点了进去。

还真是。Dean瞪着屏幕，看着最新一次更新，是今晚早些时候。Sam写了关于音乐剧和缪斯的事，下面已经有两个回复了，一个在吐槽“作者”本章的创意，另一个则觉得很可爱。

“Dean？你干什么呢？”

Dean扭头去看，Sam从床上坐起来了，耷拉着眼皮看着他呢。Dean尴尬了一瞬间，然后指着屏幕上的博客头像——一条牧羊犬——和ID。

“‘鸡肉沙拉’。”Dean念道，没忍住笑，“真的？”

Sam翻了个白眼，倒回去继续睡觉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