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ves’ List / 格里夫斯的名单 / 15

我真的变成月刊了……

感谢还愿意看的朋友们,爱你们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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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进魔法国圌会实在太容易了,格林德沃感到相当无趣。他顶着一张年轻男秘圌书的脸,抱着一摞假文件就可以不被人注意到地在几乎所有地方来去自如,格林德沃从没有见过如此尾大不掉、疏于管理的组圌织。他花了半天时间四处溜达,大致了解了各个部门的位置和人员,然后朝着预定好的目的地去了。

安全部圌长的办公室并没有像其他位高权重的人的办公室那样安排在特殊而显眼的地方,而是位于一条方便人快速赶往战情室和傲罗办公室的普通走廊上。要不是门上有个小小的牌子指明这里是部圌长办公室,任何人都不会猜到这扇不起眼的门后就是执掌整个美国魔法世界(甚至包括麻瓜世界)安危的地方。

格林德沃摸了摸门上的铭牌,然后在亮起的地方画下解锁的符号。门开了,他闪身进去,环顾这间陌生的办公室。格里夫斯没在,最近一个月正是魔法国圌会开圌会的日子,现在已经进入尾声,只剩下被两次投票保留的议案需要集中讨论。格林德沃的内应已经告诉他格里夫斯今天下午要为他的议案进行一场重要的辩论,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他锁好门,解除了伪装——这间办公室里半张画像都没有,不用担心有人告密。

格林德沃先看了看那些摆放着魔法物件的柜子,其中有几样挺有趣的东西,不过他没去动。然后他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翻起桌上的一小摞文件。无聊,全是无聊的东西。很显然格里夫斯本人也有同感,大部分文件上只有“已阅”这种程度的简单批注,有两份单独放在一边的文件则简单明了地写着“什么鬼玩意儿?!”。格林德沃会心一笑。他放下文件,拿起放在一边的一个皮面笔记本,那里头倒是详细地记录着一些东西,比如某个重大案圌件的关键信息,某件需要他亲自去办的事,本子的皮面夹层里藏着一块羊皮纸,上面记着傲罗们的生日,其中几个后面还跟着另一个日期。

放下笔记本,格林德沃拉开手边的第一个抽屉。抽屉里整齐地码放着文具和杂物,他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又拉开第二个。这一个里头放着一只印章盒和两瓶咖啡豆。格林德沃看着那两瓶豆子,觉得它们莫名透着一股不自然的气息。他拿起其中一瓶掂量了一下,然后又拿起另一瓶。啊哈。

格林德沃抽圌出魔杖,对手里的瓶子用了个复原咒。

片刻之后,一瓶欧米伽抑制剂现身在他的手里。

格林德沃足足愣了好几秒,随后嘶声大笑起来。美国魔法国圌会的愚蠢真的超出了他的预想,所有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如此简单地被这个了不起的欧米伽骗了这么多年,格里夫斯本人就是对魔法国圌会最大的嘲讽。事情可能要变得比他预想的更有趣。格林德沃满意地把抑制剂变回咖啡豆,放回了原位。

这间办公室里再没有更让人兴圌奋的发现了,大约十分钟之后,格林德沃换上伪装,小心地走了出去。他的原计划是在“参观”过安全部圌长的办公室之后就离开魔法国圌会,但现在他决定再去一个地方——议会大厅。

凡是魔法国圌会的工作人员都可以去议会旁听,格林德沃只需要给自己弄一个工作证就可以了。他在去往大厅的路上从一个忙着吸引女同事的男巫那里顺走了一张,变幻了上面的照片,拿着它进了大厅。一楼已经座无虚席,于是他从侧边的窄楼梯上了二楼,挑了个角落的位置站定,俯视楼下。他身边是两个兴圌奋的年轻女巫,几乎把整个身圌子都探到栏杆外面去了,就为了能更清楚地看到站在大厅中圌央的珀西瓦尔·格里夫斯,尽管只是个背影。

而那是个相当吸引人的背影。

如果不知道实情,没有人会对格里夫斯“是个”阿尔法这件事抱有任何怀疑。他属于欧米伽中的高个子,而那瓶邪圌恶的抑制剂为他提圌供了足够的阿尔法激素,让他肌肉结实,挺拔有力;最重要的是他有一种出众的气势,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关注他,听他说,看他做,相信他。也许他只是个欧米伽的时候就拥有这种能力,格林德沃猜想。他饶有兴味地注视着格里夫斯的背影,因为之前的发现而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一些被其他人忽略的东西,一些能证明下面那位好部圌长毕竟是个欧米伽的东西。

比如他随着抬手的动作露圌出来的手腕(想必还有同样脆弱的膝盖和脚踝,格林德沃漫无目的地想到,但他喜欢这个想法),比如他试图用那身宽大的西装遮挡的肩膀和腰身,比如他线条柔和的下颌和脖颈,还有……

格里夫斯稍微转了个身,格林德沃看着他被大厅中圌央的冷光照亮的侧脸。

“……很多人认为傲罗的工作本就应该是出生入死,”格里夫斯的声音透过扩音咒响遍整个大厅,“实际上很多傲罗也是这样想的。但事实是有太多的风险是不必存在的,太多牺牲是不必要的!有多少次,我们的傲罗为了回避麻鸡而错失良机?有多少次,面对不顾一切的黑巫师,我们的傲罗却不得不优先维护拉帕波特法而失利,甚至为此殉职,而那些敢于出手对抗的,却不得不在之后接受本不该加之于他们的处罚!”

人群喧闹着,格里夫斯环顾四周,寻找所有赞同他的眼睛。

“傲罗,究竟是在为什么而工作?”他大声问,“傲罗,究竟是在为什么而牺牲他们的生活和生命?是为我们所梦想的和平与安全,还是某种想要阻断一切自圌由可能的顽固观念?是为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我们的亲友,我们所不知道但就在外面的千万名美国巫师,还是为了那些根本不知道也不屑于了解我们的另一群人——‘他们’?!”

格里夫斯指着高处的某一点,抬起头来看向二楼。非常偶然地,他的视线和披着伪装的格林德沃的视线交汇了两秒。

大厅里,人群在欢呼、在抗圌议。格林德沃听着自己心脏的搏动声,握紧了面前的栏杆。




格林德沃一行人返回卡萨布兰卡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没去管争论不休的图克尔和贝弗莉,简短地跟甘赛尔交待了几句之后就一个人从商场的后门进去,乘电梯上楼了。他直接去了他住的那一层,无视在走廊里问候他的人,一步不停地回了他跟格里夫斯的房间。

客厅里有人。格里夫斯坐在沙发的一端,正用魔杖操控着一块浮在空中的点心逗圌弄一个橄榄色皮肤的小男孩;克雷登斯坐在他们对面,正在往一只大玻璃杯里挤柠檬汁。柠檬皮堆放在一张过期的《费舍尔魔法报》的头版上,残汁洇湿圌了宽大的头条标题——宣圌言!革圌命?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每次看到这个“尤利尔味”十足的标题都会牙根发酸。不过公圌关向来不是他的领域,既然尤利尔有本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去影响这家老牌的法国魔法报纸,格林德沃觉得自己可以适当地容忍他的浮夸。

格里夫斯让点心落进小孩的手里,站了起来。

“盖勒特,你回来了!”他有些惊讶地招呼道,“我们没收到消息。”

“因为我没发过消息。”格林德沃说,眼睛盯着他们中间的小家伙。那小孩一看见他就扭头钻进克雷登斯怀里,从他的胳膊后面露圌出一只眼睛看着格林德沃。“他是谁?”

“名字叫巴里。”格里夫斯干脆地回答,“我买的,一个麻瓜小孩。”

另一边,克雷登斯擦了擦手,抱着小巴里站起来:“晚上好,格林德沃先生。”

格林德沃脱圌下大衣搭在沙发扶手上,揽住迎过来的格里夫斯,吻了吻他。格里夫斯有些不自在地回应着,但却散发着宁静温暖的气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格林德沃隐约注意到,但克雷登斯跟那个莫名其妙的小麻瓜在这里,他没法平静下来思考。

克雷登斯局促地清了下喉圌咙:“我该告辞了。”

“确实。”格林德沃说。

“晚安,格林德沃先生。晚安,格里夫斯先生。”

没有人回应,克雷登斯抱着巴里从门口消失了。

“你买了个麻瓜小孩?”格林德沃脱圌下上装外套扔到沙发上。

“他的妈妈在街边卖他,”格里夫斯回答,“她看上去不超过十九岁,养活自己都困难。”

格林德沃好奇地打量他。格里夫斯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他几乎从不让善良成为自己的动机,买下那个小孩不太可能是因为看他们可怜。格里夫斯从他的视线下躲开,坐回沙发里,给自己倒了杯茶,加进一大勺柠檬汁。

“你怀圌孕了。”格林德沃轻声道。格里夫斯从茶杯上面看向他,点点头。

“但我不是因为一时‘母爱’上脑才买下那个孩子的。”格里夫斯喝了口茶,酸得眯起眼睛,“我买他有用。”

格林德沃不打算追问了。目前为止,他是乐意通圌过“不闻不问”来鼓励格里夫斯执行他那些小计划的,因为他知道他们现阶段的目的并不矛盾;何况格里夫斯跟美国魔法国圌会有厚厚的一本账要算,格林德沃还指望他去对付那群令人扫兴的美国佬,省得自己动手。

所以现在还远不到需要真正遏制格里夫斯的时候。

但他有别的事情要说。

“所以你出门去了?”格林德沃问,“自己去的?”

“尤利尔叫人陪我去的。”格里夫斯回答,“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他没让我带魔杖。”

格林德沃笑笑:“你现在还觉得他人挺不错吗?”

格里夫斯耸耸肩:“我们都各有各的罪过。”

“说得好。”格林德沃看着他,“那么你没有什么要忏悔的么?”

格里夫斯被逗乐了:“忏悔?为什么?”

“即便是在这个破地方,也不可能随便买到小孩子。”格林德沃不紧不慢地说,起身站到格里夫斯面前,俯视着他,“所以我说你去了一个危险的地方,而且想必跟平时一样精心打扮。任何时候都不能失了体面,是吗,格里夫斯先生?而且既然你要买那个小孩,就必须让人们能看见你,注意到你。”

格林德沃伸出指头,托起格里夫斯的下巴。

“而且怀着我的孩子。”他继续道,“谁陪你一起出去的?克雷登斯么?”

“他,还有别人。”格里夫斯回答,脸色暗淡,但不像是害怕,而是生气。

“你把那个小麻瓜交给克雷登斯了?”

“他最熟悉麻瓜。”

“还有小孩儿,他们处得不错不是吗?”格林德沃转而捏着格里夫斯的下巴,“一个擅长带孩子的年轻阿尔法和一个天真的小孩,我都被感动了。你喜欢那个画面是吗?所以让他们这个时间还待在这里,待在我的客厅里。”

格里夫斯拨圌开他的手,站了起来:“你不累么?去洗个澡睡觉吧。”说着就要往浴圌室走。格林德沃拉住他,稍微多用了点力气。格里夫斯的嘴唇抿紧了。

“你要想折磨我,大可以直接动手。”格里夫斯看进他的眼睛里,“为什么你这么热衷假扮吃醋的阿尔法?我一直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每次我一提到他,你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件都在竭尽全力地大喊着:‘看我,我没有撒谎!’——那真的很有趣,看到你也有难以隐藏的事情。”格林德沃忍不住发笑,却又瞬间收了笑容,“而且,也许我并没有在假扮。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是一座冰山还是什么的,但是不幸的是,阿尔法是一种本能,而非感觉。”

格里夫斯开始紧张了。他缩小了自己,也不再跟格林德沃抓着他的手较劲。

“你需要我道歉么?”他问,眼睛里依然闪烁着精明,“你知道我并不真的欠你。”

格林德沃怜惜地摸圌摸圌他的脸:“你把我看作一个讲道理的人,我很欣慰。”

说完,他拽着格里夫斯走向卧室。

“你们睡了?”把格里夫斯推圌倒在床圌上后,他问道。

“就一次,还在纽约的时候。”格里夫斯老实回答。

格林德沃点点头:“这么说来我似乎没道理发火,但是依然……”

“是我的错。”格里夫斯辩解道,“克雷登斯什么都没有,我给他什么他就要什么,而我需要他跟着我,跟着你。”

“巧舌如簧,珀西,巧舌如簧。”格林德沃解圌开腰带。

“你到底怎么了?”格里夫斯莫名其妙,也恼火起来,“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真的在乎。小心,盖勒特,欧米伽会得寸进尺。”

格林德沃低声笑笑,摘了手上的戒指放进裤兜,然后甩了格里夫斯一耳光。后者挨了这一下,却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勾着嘴角,一副得逞的坏样。于是格林德沃又反手给了他一下。格里夫斯歪倒在床圌上,甩开头发瞪向格林德沃。

“你……”

格林德沃没打算听他说话,干脆一把捂住他的嘴,顺势把他压倒。他收紧了手指,满意地看到格里夫斯在他的手掌下露圌出惊慌的眼神,因为被捏疼了而轻声哼哼。他不敢用圌力挣扎,只是抓着格林德沃的手腕,两圌腿在床单上毫无用处地蹬踢着。

这就对了。格林德沃想着,用空着的手撕扯开格里夫斯的衣圌裤,不在意那些娇贵的布料碎成了破烂,胡乱挂在格里夫斯身上。格林德沃扒拉开他的双圌腿,两根指头粗圌暴地抠进它们之间那道细小的开口。格里夫斯是湿的,摸起来像蜂蜜和油,散发出略带苦涩的茶香。他在格林德沃的掌下叫唤着,身圌体颤圌抖,睫毛潮圌湿。他终于服软圌了。

格林德沃松开捂着他的嘴的手,解圌开自己的裤子,两手抓起他的胯部。

格里夫斯望着他,视线仿佛指甲从玻璃上划过,让格林德沃异常恼火。这愤怒从何而来,他从来都不确定。那些致力于抓圌捕他的人倾向于把他设想成一个疯狂的施圌暴者,一个被激进主圌义困住的偏执症——有时候,仅仅是有时候,格林德沃也怀疑在他的思维和意志之后,是否存在某种他自己也难以察觉的裂隙。它就像一道被人故意留在那里的门缝,有什么东西躲在门后窃窃私圌语,透过他的眼睛窥视世界,不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就像格里夫斯此刻的眼神。

我犯了一个大错,亲爱的。格林德沃俯身咬住他的喉圌咙,缓缓插圌入进去;格里夫斯呻圌吟着,手指惊惧地在他背上滑圌动。

但我不想停下。

“没事了,”格林德沃在他耳边说,“……别害怕。”

格里夫斯的呼吸顿了顿,但却没有放松。之后也没有。

格林德沃没在他身圌体里成结,做完就去洗澡了。格里夫斯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晕了,总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过等他回到卧室,格里夫斯已经起来换上睡袍,正坐在床头喝水。他的脸上红肿渐消,但几个暗色的指印开始浮现,尤其是被格林德沃的拇指摁过的地方;右侧颧骨下面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大概是格林德沃的指甲留下的。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重新躺回床圌上。格里夫斯跟平时一样侧卧在他旁边,额头靠着他的肩膀。

“宣圌言我看见了,做得很好。”格林德沃说。

“是啊。”格里夫斯应声。

“他们不会相信我们。”

“当然。”

安静了一会儿,格林德沃接着说道:“我在阿特拉斯山上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一个适合建学校的好地方。”

格里夫斯没吱声,但格林德沃知道他在听。

“那里有密林和积雪,还有一道不太高的山崖,我打算弄一条瀑布。”他说下去,“我一直希望学校里有条瀑布。”

片刻之后。

“会很棒的,盖勒特。”格里夫斯轻声说,“一条瀑布……好主意。”

格林德沃闭上眼睛,房间里的灯随之逐渐变暗,最终关闭了。他过了很久才入睡,梦到了很久没有梦到的少圌女——她倒在地上,红色的发辫散乱着。她死了。




吉利安·戴森是克雷登斯见过的最像“阿尔法”的阿尔法。他是个铁塔般的汉子,貌不惊人,气质像极了剧院海报上的悲剧男主——孤独、勇猛,监守原则而备受煎熬。他看上去是那种笨拙但无所不能的劳动者,以照顾别人为己任,乐于在辛劳的一周后跟一条丑狗和不太贵的威士忌一起度过周末。但如有必要,他也可以变得极端危险。

克雷登斯不太确定自己需不需要担心,因为戴森显然正为某件事感到不安,甚至焦虑。

戴森在晚饭后突然来找他,进了门却一言不发,就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巴里本来安静地坐在克雷登斯身边抄写英文圌字母表,但很快就坐不住了。他看看戴森,又看看克雷登斯,然后扔下铅笔,跑到戴森身后,学着他的样子,板着脸皱着眉头踱步。

“去!到一边玩儿去!”戴森发现他后,低声驱赶。巴里跑回桌旁,冲克雷登斯稍微咧了下嘴。克雷登斯摸圌摸圌他的脑袋,感到一阵怜悯。作为一个七岁的小孩,巴里太擅长察言观色,几乎机灵到了可怜的地步。

戴森看向一直在摆圌弄手里的东西的克雷登斯,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们那天就去买了个那个?”他问。

“还有别的东西。”克雷登斯回答,把手里的熨斗竖圌起来放好。熨斗发出一连串暴躁的声音,猛地喷圌出一大股蒸汽。说实话,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克雷登斯觉得没必要做得这么气势汹汹。他把这个意见记在心里。

“魔法熨斗。”戴森敌视地看了一眼拖在地上的电源线,“部圌长的想法越来越……奇特,也许我从来都没了解过他。”

“如果你是在说他假扮阿尔法的事,我想他宁愿把那看作自己的胜利,而不是你们的失败。”克雷登斯小心地说,“至于别的……我觉得他并没有指望任何人理解他。”

戴森像是想要反驳,但最终只是说道:“我不能待太久,格林德沃会发现我在这里,然后就会想知道我为什么在没有他的指示时离开柏林。”

“你想再见格里夫斯先生一次么?”克雷登斯问,回想起他们在港口附近相遇情形。戴森把他们带离那群下圌流的搬运工之后,仅有几分钟的时间告诉格里夫斯他被格林德沃送去了柏林,在那里为他做监圌视和传信的工作。他会在卡萨布兰卡是因为他最近盯上了一个在柏林建立的一个叫做“国际反魔法极端联圌盟”的组圌织,而这个组圌织派了一批人来摩洛哥。戴森设法跟着他们来到这里,在外面查探情况时发现了招摇过市的格里夫斯和克雷登斯。

然而当格里夫斯问到反极端联圌盟打算做什么时,戴森只说了句“你要小心”,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至于他是怎么找来这里的,克雷登斯不清楚,也没有问。他只是提醒自己以后出门要小心左右,以免被人盯梢。

“我想见他,但那不是个好主意。”戴森说,在窗边那把椅子里坐下来,“我听说了你的事。克雷登斯·拜尔本,奇迹般的默然者。”

“我现在只叫克雷登斯,也并非什么奇迹。”克雷登斯说,没去管已经完全停笔听他们说话的巴里。“我只是极其倒霉又极其幸圌运而已。”

戴森看向他:“所以你走投无路,决定留下来帮助部圌长。”

克雷登斯不喜欢这种说法,但没必要跟戴森争论。“算是吧。”他说。

“我羡慕你。”戴森坦诚道,克雷登斯有些惊讶,“我也走投无路,却没幸圌运到能留在部圌长身边。我猜纽约那些该死的白圌痴现在也有人这么想。”

克雷登斯不确定自己该说什么,于是选择了最保守的:“他是个值得追随的人。”

“见鬼的没错。”戴森哑着嗓子说,“我一直觉得时运于我不公,但再看看他,我连想都不愿去想他都经历了什么。然而即便这样,他也还是……你知道我们以前总爱在一起喝酒的时候谈论他吗?只要扯上他,就有说不完的话题,人们喜欢他,人们恨他,全是话题。我们以前说,‘除了生孩子以外,部圌长无所不能’——现在看来那还是小看他了。”

克雷登斯开始觉得自己应该直接问他到底想说什么了。不过这次对方又抢在了他前头。

“格林德沃什么都不会告诉我,”戴森突然收起回忆,说道,“但我需要知道部圌长的计划。”

“为什么?”克雷登斯警觉起来。

“我不能一直为格林德沃工作。”戴森回答,“他救了我的命,没错,但我没什么需要报答他的。他是个混圌蛋,他救我不过是为了利圌用我。”

这话克雷登斯是相信的,但他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他想起那个血写成的名单——那不是能在这种地方随便被提起的事。

“我明白了。”克雷登斯说,“但你似乎把我看得太重要了。我不过是个跟班,关于格里夫斯先生的目的和计划,我并不了解……”

“他把那只熨斗给了你。”戴森用下巴指指桌上那东西。巴里正要偷偷去动它,被他的视线吓得缩了回去。

“这不过是一只熨斗。”克雷登斯按着巴里的脑袋把他推回到书本前。

“我说那不止是一只熨斗。”戴森说着眯起眼睛,活像一头正瞄着猎物的老虎,“部圌长以前不做心血来圌潮的事,现在更不会,所以我说那只熨斗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好吧,但你肯定知道他打算用那熨斗做什么。”

这事并非秘密,克雷登斯确信格林德沃现在也已经知道了。于是他答道:“这是商品。”

戴森眨了眨眼。克雷登斯再次拿起熨斗,它又喷圌出一股蒸汽,这次温顺多了。

“改造到适用并且能够批量生产之后,就拿去卖给麻瓜。”他简单地解释道。

“把魔法卖给麻瓜。”戴森自言自语。克雷登斯松了口气,很高兴他理解得这么快。

“没错。”他点头,“麻瓜疑心重,偏见深,但唯独对一样东西信任有加,那就是钱。他们不相信不花钱的东西,而一旦付了钱,他们就很容易心满意足,接下来只会想要更多。”

“但他们不知道那是魔法,”戴森指出来,“他们会以为那是什么奇妙的技术,而等他们发现的时候……”

“已经太晚了。”克雷登斯把熨斗放回去,“他们已经习惯魔法圌制圌造的便利,或者已经无法摆脱魔法带来的影响,到时候,他们就会对自己说:‘魔法不就是一种奇妙的技术么?没什么可怕的’。”

“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戴森摸圌着下巴。

“当然。”克雷登斯赞同,看着熨斗,“但我觉得这会是个很有趣的开始。这是市面上最新的一种熨斗,插电的,很高级。能用上这种东西的必定是所谓‘体面人家’的欧米伽或佣人,而他们可能是世界上最保守的一群人了,堪称顽固。想想看,如果是他们最先接受了魔法圌会怎样?”

戴森似乎挺喜欢这个假设,但同时变得更加不安。

“我明白了……”他说着站了起来,又开始踱步,口圌中不住嘟囔,“所以他是想……不、他需要……”

“戴森先生,如果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克雷登斯终于忍不住了。戴森看向他,眼神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应该问你,但你觉得哪个更重要?”戴森认真地说,“救他,还是等着看他能从这口臭烘烘的坩埚里熬出某种奇迹?”

“他”无疑指的是格里夫斯,克雷登斯担忧地蹙起眉头。“我随时都可以救他,而且基本能成功。我可能会死,但那绝对值得。你觉得我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动手?”

“他说服了你。”戴森有些激动,“那是他最擅长的事!”

“因为他需要那种奇迹,因为除非一切都改变了,否则他就不会得圌救。”克雷登斯盖棺定论道,尽管他只是在复述格里夫斯的话。他也站了起来,逼视着戴森。“戴森先生,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戴森脸色发灰。“如果格林德沃死了……”

克雷登斯愣了愣,随即(他自己也十分惊讶)便明白了。

“什么时候?”克雷登斯上前一步问。

戴森绝望地看着他,好像克雷登斯问的是毁灭世界的密码。

“……就现在。”

克雷登斯的心向下沉去。今天晚上格林德沃会出席奥黛丽·卜特隆女士——即法国费朗德巫师银圌行摩洛哥分行行圌长——举办的聚会,除了他的几位核心信圌徒之外,格里夫斯也会与他同行。

“看着巴里。”克雷登斯还没说完就冲出了门口,他必须在刺杀格林德沃的人动手之前赶到那里才行。

此刻,他无比希望自己依然是默然者。




忒修斯·斯卡曼德显形在一条飘荡着酒精和尿骚圌味的巷子里,他从帽檐下面观望四周,希望没被任何人发现。虽然他身上证圌件齐全(伪圌造的),能证明他是一名身家清圌白的汽车厂工圌人,但他对自己的俄语水平没什么信心,也不想花时间应付莫斯科街头那些疯狂的警圌察——忒修斯本能地想要避开他们,预感到他们会很难糊弄。

我也要变得神圌经兮兮了。他想着,从悬挂在墙外的逃生梯爬上三楼,从窗户回到了暂住的地方。他的“邻居”热衷于互相监圌视,被他们发现他三更半夜才回家可能是比遇见警圌察还危险的事。进到屋里,忒修斯先检圌查了他布下的防护咒是否还完整,然后重新施了消音咒,他可不要在自己的房间里还蹑手蹑脚。

莫斯科如记忆中一样冷的要命,似乎不管什么咒语都无法驱散那潜伏圌在每一道缝隙中的苦寒。他没有脱大衣,就那么在火炉前坐下来,与炉火上嘶嘶作响的水壶对视着,允许自己在回忆中稍事休息。他回想起第一次来莫斯科时赶上的那场大雪,想起壮丽的金枝庄园(和它豪华舒适的客房),还有跟珀西瓦尔·格里夫斯一起去那里拜访格里高利·伊里奇·马林科夫的情景;他想起那场以暴圌力和混乱告终的舞会,消逝在大火中的庄园,还有珀西瓦尔微醺而明亮的眼睛。

十年之间,忒修斯所知道的那个世界好像整个地变换了,他都说不清哪一个更匪夷所思——是珀西瓦尔竟然放弃一切去跟了格林德沃?还是当年那个高傲的贵圌族庄园主格里高利加入了***,还混成了政圌府官圌员?说不清。

忒修斯闭上眼睛叹气,有点儿想来一杯伏特加,庆祝并哀悼自己的一成不变。他不想幸灾乐祸,但格里高利现在的处境有些不妙,他追随的派系领圌袖正处于被排挤的边缘,整个派系摇摇欲坠,恐怕挺不过年底那场大圌会。所以劝说他离开并不难,但格里高利最大的问题是一直不太有身为巫师的自觉。他曾经是个贵圌族,无垠土地和无限财富的主人,巫师只是个兼圌职。其实忒修斯觉得很多俄国巫师——不管是不是贵圌族——都不是那么在意自己的天赋。魔法和它的光辉被这片土地以一种神秘而残酷的方式蚕食着,命运的力量似乎超越了一切,任谁也休想逃脱。所以这里的巫师几乎没有优越感或异类感,如有必要,他们能随随便便地使用魔法,也能随随便便地弃置魔法;他们更多是俄国人,而非俄国巫师。

不过忒修斯还是设法让格里高利接受了他的邀请,酒精帮了大忙,不过主要是因为忒修斯承诺一旦巫师得到解圌放,拥有了被明示的公圌民圌权圌利后,他会公开支持格里高利的派系,并尽一切努力帮助其夺得政圌权。随后,格里高利给他写了一个单子,全是他所知道的可能会参与这件事的巫师,其中不少是没落贵圌族。

忒修斯已经联圌系上了他们中的大多数,得到的反馈比预料中的要积极,算是他近来唯一感到欣慰的事。

他抬头看看桌上的座钟,快凌晨一点了。独自钻进凉飕飕的被窝的前景令忒修斯不愿离开炉火,但睡在椅子里是决不能接受的。他慢腾腾地站起来,正要解圌衣扣,睡意就被一阵几乎透着冷漠的敲门声驱散了。他抽圌出魔杖,无声地移动到门口。

敲门声又响了几下,这回更笃定了。忒修斯低声咒骂,他不能冒险吵醒邻居。

“谁?”他装出刚睡醒的声音,含糊地说着俄语。

“你不认识我,”门外传来的却是英语,尽管带着浓重的口音。是个女的。“……我听说你在召集巫师。”

忒修斯把门打开。门外的人走进来,站到亮处看着他。

她是个年轻姑娘,两条金色的发辫在灯光下亮得几乎刺眼。她穿着一身旧了但很干净的长裙,脚上套着单靴,裹圌着一条厚羊毛披肩,上面巧妙地打着几个补丁。她身材娇圌小,但姿态高傲。忒修斯没看到魔杖,却忍不住注意到她背着一把改装过的步圌枪。

“你是谁?”忒修斯问。

那姑娘直勾勾地看着他,这时忒修斯才发现她有两只颜色不一的眼睛,一只深棕,一只浅蓝。姑娘打量着他,露圌出一抹微笑,像是很满意,又像是很轻蔑;但不论是什么意思,她漂亮的脸孔都变得更加迷人了。

“阿丽娜·伊万诺夫娜·瓦西卡娅。”她自我介绍道,嗓音低沉悦耳,“你可以叫我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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